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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翔:THE ONE | TELL+科学演讲实录

来源:2019-12-14

谢谢,大家好,我是一名脑外科医生,我的工作是帮助病人做脑部的手术。在所有的外科里面,我们脑外科应该算最苦,最累,挑战性也最强。为什么?因为大脑实在太复杂了,大脑对人的一生中也太重要了。我们人之所以称为万物的灵长,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我们有别的动物没有的发达的大脑,你人生当中的每一次选择,你去爱一个人,去恨一个人,或者你去忘记一个人,你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全是由大脑控制。今天你在这里听讲座,或者你正在手机上点播这边的视频,你坐的凳子,前面的桌子,你的手机,科学会堂,包括整个人类文明的进程,都是我们肩膀上三磅重的物体想出来的。


因为大脑就是人类的认知器官。我为什么干这一行?在选科的时候,我的导师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们脑外科医生有一个特权,我们能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去抚摸,去触摸人类的认知的器官。脑外科医生有的时候也很苦恼,因为一直被认为很神秘,经常会被问问题。我总结了一下,问的比较多的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黄医生你是专门开大脑的,请问大脑长啥样,是不是真的像豆腐一样?这个问题应该怎么来回答?豆腐也是分类的。是吧?我们要严谨一点,有老的、有中等、有嫩的,还有日本的是吧。怎么说,你记住一点,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大多数的脑子,是超市卖的那种散装的、中等的、可以烧汤的豆腐的状态。豆腐有什么好处?大脑有什么好处呢?它比较柔软,它可以形变,还易于牵拉,比较不容易出血,它有一定的韧性,但是有的大脑它就是嫩豆腐,嫩豆腐有什么特点?一拉就出血,一碰就睡。所以手术当中止血非常困难,要用特殊的止血材料才能把它压住。就算手术台上压住了,你回到病房可能又出血。这个时候怎么办?只能拉回去再开一刀。我们讲这种豆腐这种脑子一般出现在什么情况?脑出血、脑子肿,或者严重的脑外伤脑子肿。当然了有的人天生他就是嫩豆腐,这种就没办法了。



第二个问题,黄医生,你是专门开脑瘤的,脑瘤长什么样呢?说句实话,很多的脑瘤长得跟脑子很像。我们知道肿瘤它是怎么来的?肿瘤是正常的体细胞突变,变成肿瘤。所以应该说跟正常的组织属于一母同胞的兄弟。兄弟怎么能长不像,但这个对对我们脑外科来讲就带来一个问题,我们是切肿瘤的,我不是切脑子的。所以你要把肿瘤和脑子分清楚。如果你没有分清楚,你开了一个刀,你把人肿瘤没切。来整成脑残了。这是严重的医疗事故,这不可以。怎么办?一个方面肯定是外科医生的经验,能力非常重要,但经验和能力是主观的,不一定靠谱。科学客观的。靠什么呢?我们神经导航系统。大家伙开车是导航的,我开车子导航的,我们开刀也是导航的。今天来科学会堂之前,先导一导,哪条路不堵,我们走哪条路,到了科学会堂,导航告诉我,目的地已经到达,正在为你找附近的停车场。我们开刀,首先我们要导一导,肿瘤在哪里?我们怎么样的路径可以最小程度的伤害大脑,最近的去构造肿瘤。我们选这一条路,开刀的时候我切肿瘤,切切切到脑子了,导航系统就报警,现在脑子你不能再切,停!开完以后我们再导一下,开干净了没有。那么在这样情况下,我们可以最大程度的切除肿瘤,并且最大程度的保护脑子。


第三个问题,就又是开刀的问题,黄医生你现在也开了很多手术了,你还怕不怕?见到这种东西。说句实话开得越多,我胆子越小。我现在6000例,我现在是胆小如鼠。为什么?因为一个方面,你开的多了,你并发症进的多,你害怕这些并发症会再一次到你的病人头上,这是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你大脑见得多了,你会天生的,对这样一个东西产生敬畏。你摸着它,你会觉得这里是一个宇宙,我们的大脑,它的结构,它的设计,它的能耗,跟我们平常所看到的猪的大脑,鸡的大脑,以及火锅上所涮的脑花,它不是一个档次的,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很难的一件事,脑外科医生可以是吧。现在对大脑的认知可能还处于比较初步的阶段,我说的是我们100年以后回来看现在,那么在2018年,就去年的时候,science发表1篇论文,科学家终于解析了果蝇的大脑,把果蝇大脑里的神经元结构以及神经元之间的连接搞清楚了。什么叫果蝇的大脑?果蝇是啥?水果的果,苍蝇的银,就是咱们家里水果放久了,飞来飞去那种是类似的,但不是一样的,就没头苍蝇。科学家解析了没头苍蝇的大脑,果蝇的大脑里面有多少个神经元?10万个。你知道人的大脑里面有多少个神经元吗?860个亿。我想这里面不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了。


前几年我在美国的时候,我跟硅谷的一个工程师,他是做硬件做人工芯片的,在聊天。那段时间一个新闻很火,AlphaGo跟咱们人类下围棋,咱们人输了。前几年,一个叫深蓝的计算机,和咱们人下围棋,人又输了。我给他讨这个事。我跟他说现在这么nb了,我们人会不会像好莱坞电影一样,最后被机器人给群灭了。我本来以为他会站在人工智能机器人立场去展望未来,因为他做硬件做芯片的。



没想到他跟我讲了,“黄医生,我觉得这这一天还很遥远。”他说咱们做硬件的,设计芯片的时候,我们要考虑两个因素很重要。第一个因素是计算速度,这个非常重要。第二个因素是计算机的能耗。AlphaGo的能耗是多少呢?在刚设计的时候,是十几万瓦的级别,不断的改造到跟人一起下棋的几万瓦级别。深蓝,两个房间一样大。人的大脑是几瓦知道吗?就是十几瓦。当你的大脑运上到二十几瓦的时候,你已经感到满头大汗。你想深蓝下一场棋它要消耗多少能量?


而对于一个人类围棋手下场其他又要多少能量呢?我想一片面包,一杯咖啡足够了,而且这一片面包,这杯咖啡都是给脑子用的,你全身各器官不张口吃饭吗,就算全给脑子用了。他在下棋的时候,他难道不想想其他事吗?他光下棋吗?对不对?他还得维持生命的活动。大脑有很多的功能,所以如果按照现在计算机的能耗,人工智能芯片的能耗,我们全世界有这么多脑袋天天在想,不同的是这样的技术运算的量,咱们地球的资源早就榨干了。所以我们现在离大脑的真正的开发还非常遥远。最要紧的一件事情,我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大脑是怎样处理数据的,这就是类脑芯片卡在这里的原因。


当然有很多朋友来问我,这好像你们脑外科和我们生活比较遥远。平时也不怎么听到你们请你吃饭,也不来,每天开刀开刀。我觉得这有点误解,因为我们脑外科所关注的,老百姓每天看见的、听到的,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大脑就是跟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我打个比方,我现在在做演讲,我在讲话,讲话是由谁管呢?舌头吗?我们说一个人口才好,三寸不烂之舌站群。真的是舌头吗?舌头就是干活的。你要问问他领导是谁?他的领导就是大脑里面的语言功能区。语言功能区在哪里?在你的太阳穴对进去的地方附近,稍微后面一点,上面一点。如果你是用右手写字的,你的语言功能区在左边,如果你是用左手写字,你是左撇子,你的语言功能区一般在右边。所以要注意保护,不要被人打了。但是又带来一个问题,如果你的肿瘤长在语言功能区,如果你开刀破坏了语言功能区,那这个人就不会讲话。所以你怎么办?去保护语言功能区,你必须把它识别出来,你才能保护它。



怎么识别呢?刚才我提到了导航系统它可以识别,但这是一个大致的识别。看具体到每一个人,他的语言功能区是不一样的。比如说说汉语的和说英语的语言功能区不一样。比如说你又会说汉语,又会说英语,还整点上海话,还会说广东话,那员工程序就又不一样了。你手术台上怎么去判断?这个病人语言功能区到底在哪里呢?你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开病人的头颅以后,让他醒过来,跟你说话,然后你不断地刺激他的脑回去确认。当他讲话停顿下来的时候,这个就是他的语言功能区,要一点一点的这样去试。

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团队有一个病人,他是一个中学的语文老师,他脑瘤就长在语言功能区的附近,所以他去当地看医生,查出来医生跟他讲,你可能开了刀不会说话了,他也很遗憾,如果开刀不会说话,老师怎么做?找到我们,我们也没法跟他保证,你开了刀一定能讲话,我们只能说尽力而为。我们最好的技术最好的装备都给你用上去。因为他是语文老师,所以我跟他说,我一边开刀,你一边背唐诗,我就一边刺激他脑子,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嘟嘟嘟。为什么嘟嘟嘟呢?它再刺激他脑回收,这个时候他不会讲。说明脑回就是他的语言功能性。然后再背一首诗,一个脑回一个脑回这样试,把所有的语言功能区的脑回试出来,做好标记,然后从非语言功能区进去,把肿瘤拿掉。开完刀以后这个人果然不大会说话,但是能发音节、能讲自己的名字。但到了术后一个月的时候,基本上会讲话沟通没问题。到术后三个月的时候,可以回去上班当老师了。到了一年多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黄医生我发现一个问题,有啥问题?


他说我现在好像对所有的语言特别敏感,我接触一次我就会了。请问这是为什么?我说我不知道。这属于什么?开舒服了,炫耀极了,是吧?谁理他?但这个事实证明是我错了,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他第二年的暑假,他是老师,他到西班牙去旅游,一个月,熟练掌握西班牙语,以前不知道。更要紧的是,他找了一个西班牙女朋友!然后他把西班牙女朋友随访时候带到我门诊来了,让我认识大家都是朋友。我一看这姑娘不错,搞得我也很想去西班牙旅游。开玩笑!医生最开心的,是你的患者经过你的治疗以后好起来,这里边的职业成就感是用语言没法表达,我想任何的职业他都会有职业成就感,但医生可能更强烈一些,因为你的服务对象是万物之灵长。我这台手术我做了七个多小时,没下来,一口水没喝,肚子饿坏了。但是看到这个老师现在这么好,还抱得佳人归,我觉得还挺值得。所以王老师很好,我觉得很高兴,也很羡慕。所以很多这个朋友也问我,你们脑外科是不是很恐怖?你们的脑瘤病人开过刀,是不是?要么就是植物人,要么就是傻子。



我想这个例子是最好的回击的例子。我们的病人开完刀以后,一样回去上班,一样谈朋友,结婚生小孩,而且谈起朋友来,脑筋好用的不得了,是吧。洋妞也轻松搞定是吧。说到生孩子,我想聊两句。生孩子谁管呢?还是谁管的?子宫和卵巢对吧?真是他们管的吗?你也不问领导是谁?子宫卵巢是谁管?大脑的哪一块?在我们的大脑的底部,我们鼻子对进去的地方有一个下垂的结构,这个结构只有1.5公分到两公分的大小,它的名字叫脑垂体,就是这么一点小小的东西,它掌管着全身的内分泌功能,包括生殖系统的内分泌功能,它怎么去管理子宫和卵巢?你就想想你的领导是怎么管理的?我们上级单位怎么去管理下级到中央怎么管理地方?发文件对吧,上级单位发文件,我们下级基层人员认真执行文件,贯彻文件的精神,咱们整个社会有条不紊。这个垂体它通过什么?分泌激素,这个激素从上往下传递,这一份一份的激素,实际上就是一份一份的文件,他告诉卵巢,告诉子宫。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你要排卵,你要来月经。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的肿瘤,你的垂体长了一个肿瘤,上面的激素下不来了,出现什么问题,上面文件没法往下传递,下面人不知道该干嘛,乱了套了。没人管的情况。会出现什么状态,我想一般会出现两种状态。第一种状态,消极怠工,对吧?该来月经了。没收到通知来,什么要来是吧?来点。或者中秋节快乐,心情好了,我们来多一点,这叫什么?月经失调,对吧?第二种态度,咱们干脆就别干了,排卵也不排卵了,月经也不来了。叫啥叫闭经,叫不孕不育,是吧。如果有一天你把肿瘤脑外科医生给摘了,上面的激素又可以往下传递的时候,所有的功能又可以重新开始,因为下面没有坏,下面是好的,只是思想出现了问题,或者干坏,对吧。它本身干活还是行的。


我举一个例子,有一天我开好刀很累,做手术真的一件很累的事,我接了一个陌生电话,当时我也没反应过来。这电话对方是个男的。很激动。黄博士,我老婆帮我生了个大胖儿子,谢谢你,我倒没反应过来。我觉得这是个骗子,这逻辑不对,对不对,你老婆帮你你生儿子,你谢我干嘛?是吧。我就准备挂电话,对方就急了,黄医生,黄医生不要挂。我是你病人,我是我老婆是几年前在你那开刀的,我是哪里哪里人,垂体瘤你还记得吗?我突然想起来。真的是有这个人。这一对夫妻关系不好,为什么呢?结婚很多年没要到孩子。你怪我,我怪你的,先去查男的。没问题,查女的查妇科。没问题,吃了很多年药。也没好也没要到孩子。后来遇到一个比较好的妇产科大夫,对,他们说你下面查了没问题,你上面查查。就做了个头部磁共振,垂体瘤。到我们团队来了,我们给他做手术,从鼻子里做微创,做了像没做一样,从鼻子一开,把肿瘤拿掉了,开完刀两个月来月经,一年多就怀孕了,两年多生孩子。所以她老公很高兴,黄医生。我要送你海鲜,我要送你锦旗来庆祝我儿子的出生。我也很高兴,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对不对。但是我高兴,我不能显露出来,对吧,再怎么样,医生的样子要做出来,是吧。我跟他说海鲜就不要了,这是医生应该做的,虽然我很喜欢吃,但是锦旗可以要,但是如果因为你太远了太麻烦,也就算了。我现在不麻烦不麻烦,黄医生,淘宝上订锦旗特别好。两三天就能到了,还包邮。我能说什么是吧,你开心就好是吧,然后过两天我真的就收到了一面锦旗,这锦旗一打开,我傻了,别的锦旗呢都是医术高尚,医德高尚,妙手回升。这面锦旗一打开,旁边一行小字,感谢某某教授组,中间就四个字:送子观音。我当时就有种感觉,瞬间感觉工作在庙里,是吧,锦旗我没法挂,对吧,也没法送到咱们医院精神文明办公室,搞个精神文明奖什么的。这怎么处理?我把我们护士长叫过来,护士长这事怎么处理?被护士长批评了。黄医生是你out。现在就流行这种,你就是天天开刀,不知道外面世界怎么样,现在就流行这种。我反省一下,可能是真的是我out,垂体瘤做的少。我们华山医院有个金垂体瘤治疗小组,专门开垂体瘤,他们肯定收了很多这样的锦旗好吧,这是第二个问题。



我们再举一个例子,比如说我们眼睛看东西,是你的眼睛在看到东西,还是你的大脑在看到东西?因为视觉传导通路是研究的比较成熟的一个系统,我简单的讲,眼睛只是一个高速度的高精度的摄像机,通过视网膜成像之后,将影像转换为电信号和化学信号,再通过视神经视交叉次数一直传导到视觉皮层,大脑感受到这些信号之后,将它转化为影像,你才能看到眼前的东西。视觉皮层在哪里?在你的后脑勺这里。我们叫枕叶,枕头的枕,就是你垫枕头靠着的地方,这片脑叶是视觉皮层。所以咱们有一个直观的印象,我们有的时候一不小心啪摔了一跤,后脑勺着地,眼冒金星,是吧?我们看漫画。我们主人公被人后面棍子敲一下,咕噜咕噜眼前面这个星星在转。奇怪了,前面没有星星,你怎么就看到了,这是什么问题,这说明是终端出了问题。对吧?你的大脑受了刺激,在这个原理下,我们只要改造终端的信号系统,改变大脑的电信号化学信号,我们就能让人类看到不存在的东西。这就是毒品置换的原理。这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理,在爱情的状态下,你的大脑化学成分是不一样的,但是这些东西终将消失,你终将见到一个真实的人类。所以怎么样让爱情能够保鲜,我想脑外科医生没有什么办法,化学的和药物的事情还是要请教江教授和刘教授。今天咱们来都是高手,比如说刚才我听贾馆长的演讲,我就学到了一招玫瑰花可以治疗坏脾气。我们脑外科医生都很忙,回家很累,回家很晚,家里也管不了。家里那位意见很大,怎么办?看完以后要维持家庭的和谐,不仅要送老婆玫瑰花,还要喂老婆吃玫瑰花。亲爱的,我要跟你吵两斤是吧?说到这,咱们好像在讲八卦了,咱们今天讲科学,讲科学,我们要拉回来科学,要利用这个原理去为老百姓服务,怎么服务?视觉常常说我怎么服务?我们在设计一款眼镜,盲人是看不见东西,这个眼镜上有两个高速的摄像机,高精度的摄像机,通过摄取的图像之后,把它转换成信号,通过wifi转到大脑的芯片里,芯片可以把这个信号转换成大脑可识别的电信号,给大脑受到刺激。这样的话大脑就把眼前的景象又还原为景象了,把眼睛所拍到的景象还原为真实的影像,这样盲人也能重见天日。


这不是科幻电影,这是实验室里正在做的事情。脑机接口,什么叫脑机接口?大脑和机器的接口是现在研究的最火热的一个方面。再比如讲人工手臂,如果一个人没有手,像杨过,怎么办呢?给他装一个假手,但这个假手是木头做的是吧?很木,没法动。但现在机械臂它能识别你大脑的信号,你让他竖大拇指,他就竖大拇指,你让他竖手掌他就竖手掌,拳头就拳头。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可能会比较差,他可能不能识别,但它有深度学习的功能。那么用久了之后,它就真的变成你的手臂了,所以我想这个也是在实验室里做的事。我想如果这项技术成熟以后,未来对于人的概念可能会改写。因为你会看到很多半人类半机器的人,所以我们脑外科不神秘,也不恐怖。与我们关注的是老百姓每天生活当中所关注的东西,因为大脑和人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我们和人的生活就是息息相关的。那么这件事反过来讲,我希望咱们老百姓在遇到疾病的时候,也能够相信科学,相信医生,用科学的理论去解释和理解,并且用科学的方法去治疗病情。


今天我站在一个中国的普通的脑外科工作者的立场,我也可以很自豪的讲,中国的脑外科医生完全有能力去守护中国老百姓的脑健康。我这么讲是有底气的,不是乱讲。在过去的十年里,我被派往世界很多的国家和地区去学习,交流脑外科,我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们在做什么?我们讲今年是建国70周年,新中国成立的70年,中国的脑外科事业飞速发展的70年,50年代的时候,我们向苏联老大哥学习,我们请苏联的神经外科大夫到咱们上海来开刀。当时开了七八个病人,很多肿瘤都是用手去抠出来,死亡率比较高。但是你不能说人人苏联专家错,因为那个时候人类对脑外科的认知就到这一步了。今天在华山医院,中国的医生用全世界最好的装备帮中国的病人做手术,也帮外国的病人做手术。我们一年的手术量16000台,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长。这样的体量在全世界的排名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如此,我们在脑肿瘤脑血管病颅底外科功能神经外科小外科很多都位于世界的前列,并且在引领世界潮流的发展。



以前我们是派医生到国外去学习新的技术,回来为咱们中国人民服务拿来。现在我们成立了神经外科学院,我们吸引了全世界的医生到上海来学习脑外科。一开始是非洲的兄弟,然后是韩国的、日本的、德国的、意大利的、英国的、美国的,越来越多。为什么都来了?因为外科是一门实践的学科,你做的别人多,你做的比别人好,人家自然会谦虚地向你学,你必然是有可取之处的。当然今天我们取得这个成就,是我们几代华山人艰苦奋斗的结果,也是几代中国的脑外科医生共同的心血。


外科是实践的学科,外科医生是干出来的,是一刀一刀地开出来的。外科的事业也是拼搏出来的,你只有吃得了别人吃不下的苦,你才能开别人不会开的刀。但这个苦有的时候也太苦了,因为做医生本来就不容易。做一个好的医生,真的是很难。我的父亲也是一名医生,但跟贾馆长不同的是,我的父亲是不让我做医生,他反对。在我高考填志愿的那一年,他反对,但是我那个时候比较叛逆,年少轻狂,我并没有理解我父亲的苦心。你自己做了30年的医生,你不让我做。你几个意思?你要么不喜欢医学,你要么不喜欢我,总有一款适合你,对吧。所以你不让我填,我填第一志愿复旦大学医学院,第二志愿厦门大学医学院,第三志愿福建医科大学。哇,填完这个志愿我爽死。哥们终于做了一回自己的主人,我掌控命运。我的父亲呢,看了这个志愿表,表情比较复杂,但他没有说什么。从第二天开始,就带着我去争取复旦大学医学院的推荐表。后来因为分数够了,推荐表也没用上。但这个事我记我父亲一辈子,因为他告诉我怎么样去做一个父亲。


后来我自己参加了工作,我做了十几年的医生,我深刻体会到这一行的艰辛,一年365天是没有节假日的,每天都得去医院看病人,经常48个小时,36个小时不合眼。还有繁忙的医教研工作,还有很大的压力、同行的竞争。我这个时候才体会到我父亲的苦心,也知道了他当时的反对。为什么反对?他不是不爱医学,更不是不爱我,他是不舍得。如果未来的有一天,我的孩子也跟我讲,爸爸我要报医学院,我想我也不舍得,但是我想我会像我的父亲一样,尊重并且支持孩子们的选择,并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实现梦想。因为这是对的事。这是好的事,还得以身作则去告诉他们,怎么样才能算一个好的医生。因此在演讲的最后我想讲,生病是件痛苦的事,也是你生命中最大的考验。看病不容易,可是做医生也不容易,可是甭管咱们有多少不容易,如果有一天你深受疾病的困扰,你身边的亲戚朋友,包括大夫都跟你讲,没法治了,太麻烦了。这个时候希望你能想到我们到上海,到华山来找我们,我们来帮你想办法。


我们不能够保证去治好每一个病人,这点从来没法保证。但是有一点我想是可以保证,那就是用我所学,尽我所能,用心的去帮助每一个病人。谢谢!